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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给北大做了变性手术?

原发于2006年11月

11月1日始,一条题为《诗人疾呼“文学死了”,北大教授加入论战》的新闻,迅速登陆以《北京娱乐信报》为首的各地晚报及一些网站。接到朋友电话,我即上网查看,新闻标题略有不同,或为“笑其话题老套”,或称“老话题该死”,但说的都是一件事。北大份量果然不同,文学消息沾点北大的边,就成了娱乐新闻。

原来,北大陈晓明教授在博客中称:“‘文学已死’这个老话题早就该死”,并说:“这实在是一个老掉牙的话题”,“不想今天我们还在当成什么石破惊天的论调”。他贴了篇2002年的论文《文学的消失或幽灵化?》作为证明。读完第一反应,觉得这些天被网友骂得实在冤枉,该写一个《我同意陈晓明先说“文学死了”》的声明,让所有的骂声转向他。后来一想,此公擅长回马枪,去年因在《读书》盛赞张艺谋电影《十面埋伏》引来众怒时,就使过此招。他后来辩白,自己是想反讽张艺谋。

文学死了!洪峰之后,陈晓明来了。他们或用行为,或用论文,目的只有一个,向公众解释“文学死了”是一件早已发生的事,无须大惊小怪!陈晓明何人?当今文学界的学术明星,研究的是先锋派文学和后现代理论。他既是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的研究员,又是北大中文系教授、博导,处于文学研究这座金字塔的塔尖。此公喜对公众发言,近年被媒体提及的频率极高。第一回仔细拜读陈晓明教授的论文。读完之后,恕我直言,失望之极,真不如洪峰的行为艺术做得到位。这篇论文没有一处超过当今文学论文的流水线标准。

中国当代文学论文的流水线标准,究竟是怎样的呢?此篇堪称典范。一般此种论文,分为三大部分。第一部分,可称之“寄生虫式”的头,必从西方谈起,西方对此问题如何如何……比如此篇,“早在60年代,美国的一批实验小说家和先锋派批评家……”,就有“小说的死亡”说法等等,介绍一通西方文论对此问题的观点。好像不说,显示不了自己学识渊博,什么时候文学也如科技一般,言必称与国际接轨?第二部分,我称之为“幼儿班式”的肚子,找一些只能说服幼儿班小朋友的中国论据,引申出自己的观点。此篇即举出大量例证,来说明中国的“电影、电视、广告”皆在与“文学合谋”,并称“这就是文学不死的理由”。我始终没读懂,他是如何完成这一推论的。你若说“文学不死”,该从文学本体问题谈起,扯什么电影、电视、广告呵,它们是“文学死了”的证据呵?你说的是文学的幽灵,或称文学性吧?何必偷换概念?此类论文的第三部分,必是“党八股式”的尾巴,喊一些标语口号潦草结尾。此文也无不同,果然在“欢呼一个‘大文学’时代的来临”的口号声中结束了全文。中国的文学学术期刊对这类论文倒是喜欢的,反正也没有什么鲜明的观点,说了等于没说,无伤大雅。文学就是死在这一群人手中!对于这样一篇既无观点、又无嚼头的论文,我确实不想说什么。我也研究过两年媒介对人的影响,论文里说的这些玩意儿都属小儿科。

陈晓明教授没明白一点,《文学死了!》引起震动,不是因为它抛出了一个新的学术观点,而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行动。对于公众来说,它不是一篇论文,而是一个行动纲领。对于我来说,新浪博客也不是一家媒体,而是一个广场,一个可以自由发表言论的广场,一个可以与公众实现互动的平台。它的出现只预示了一个开始,它会渐渐汇合成一支巨大的言论洪流,浩浩荡荡,淹没文学旧世界中一切僵死的权威与秩序。

文学确实死了!连我们北大的文学教授,也无法理解新事物的诞生了!这确实是我们这个时代,让人痛心疾首处。看看北大这些年,灌进我们耳中的都是哪些丑事?有博导王铭铭的“抄袭事件”、数学家丘成侗指责“外教引进造假事件”、招收“彩票硕士”事件、八大师“天价写作班”事件,前不久,又爆出一个主持人教授哭穷算工资的怪事。北大究竟还有多少黑幕等着别人去揭开呢?那些为书商捧臭脚的文学教授,那些为股票商和地产商抬轿子的经济教授,那些拿着国家科研经费肆意挥霍的理工教授等等……北大这些年究竟怎么了?好像被人施过了变性手术,瞧上瞧下都与我们记忆中的北大完全不同了。

还是说说记忆中的北大吧!北大是血色的戊戌变法仅存的硕果,前身叫京师大学堂。它的诞生,是中国近代社会转型的象征,也由此与民族的命运紧紧凝为一体。1917年,蔡元培出任北大校长,提出了“兼容并包”的办校主张。他上任不久便锐意革新,延聘陈独秀、胡适、周作人、李大钊、刘半农等新文化运动的闯将,形成了以《新青年》同仁为核心的教授班底。经过充足准备,两年后北大果然一跃而起,领风气之先,成为五四运动的策源地,北大也因此奠定了在中国思想界的特殊地位。

从移一张桌子就会流血的年代起,北大就似乎代表了中国知识分子的使命。国家有难它准走在前面,社会变革能听到它的提醒,当正义遭遇强权,它会有人奋起呼吁。整个近代,北大成为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灵归属和价值标杆,它启蒙民众、它抗争不义、它追求民主、它质疑权力、它捍卫人权。北大既是中国的最高学府,也是各种政治力量、文化思潮冲突角逐的战场。它的存在,确实影响着中国的历史进程。所以人们想起北大时,想起的是陈独秀、胡适的北大,想起的是傅斯年、陈寅恪、梁漱溟的北大,想起的林昭的北大……

从何时开始,北大开始流行献媚哲学了?好像是从马寅初开始的。他曾给毛泽东上书,请中央领导兼任北大教授,被毛泽东拒绝。几十年来,北大的教授与学生便极尽马屁与邀宠之能事,从聂云梓第一张大字报,到“梁效”写作班子,都留下了他们拍马溜须、察言观色的身影。今天的北大,不仅成了学术权力的霸权主义者,更是成了明哲保身的犬儒主义和利令智昏的功利主义的发源地。人文精神在这座惟我独尊的校园内,已彻底沦丧了。北大在一部分人那里成了魏晋清谈的北大,在一部分人那里成了学术垄断的北大,在一部分人那里成了疯狂敛财的北大,在一部分人那里成了权力帮闲的北大,在一部分人那里成了逐名造势的北大。有容乃大的气魄哪里去了?磅礴昂扬的激情哪里去了?求真独立的精神哪里去了?

近半个世纪来,北大没有出过一个世界级的思想家,连学术都弄得不清不白,更遑论思想了。在国内,这些假大师们却又充当着各门学科的绝对权威和泰斗。他们唯西方是从,唯权力是从,使说谎生存、罪恶生存、名利生存的思想成为公众话语的主旋律。鲁迅在1925年曾说过北大的“校格”:“第一北大是常为新的、改进的运动的先锋”,“第二北大是常与黑暗势力抗战的”。在今日北大,我们还能找到鲁迅所说的“校格”的影子吗?

文学死了!这是以北大为首的文学学术利益集团坚决不能答应的,所以陈晓明教授出来说话了。不过,我还是喜爱陈教授的率真,只是他们被压迫已久的智商不允许他们去思考,这一命题的提出,对作家的意义,对公众的意义,对政府制定作家保护机制的意义,对精神独立的意义。

说到精神独立,我不禁想起罗曼· 罗兰签署的《精神独立宣言》中的一段话:“起来!让我们把精神从这些妥协的、这些可耻的联盟以及这些变相的奴役中解放出来!精神不是任何人的仆从。”这篇宣言于1919年底与《新青年杂志宣言》同时在《新青年》发表。

《大学》中说:周虽旧邦,其命惟新。北大,无论谁给你做过变性手术,我都要告诉你,你不能再这样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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